■网络与信息安全学院 张美茹

2018年3月8日至6月6日，受学校选派并获得国家留学基金委的资助，我在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以下简称南大）进行了为期三个月的集中研修。期间，我严格遵守出国留学管理规定，认真聆听课堂授课、学术报告，积极提问交流；积极参加班级组织的兄弟院校发展经验分享活动，既宣传了学校的发展成就和学生工作经验，也了解、学习了各个不同类型高校的发展模式和成功经验；作为学生管理事务组的组长，组织开展了多次集中研讨并完成学员论坛报告，圆满完成了任务。结合自身岗位，现将在南大交流学习思考情况汇报如下。

作为新加坡六所公立高校之一，南大在人才培养尤其是在构建旨在培养学生适应全球竞争的环境、强化人文社会素养、良好的团队合作和领导能力的学生治理体系等方面，有着非常鲜明的特色和成熟的理念、模式和机制。对于当前我们创新推动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落实，特别是以学生为中心推动新一轮综合改革，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一、基本理念

1.国情背景。新加坡立国之初，李光耀先生认为新加坡唯一的资源就是人才资源，因此把提高教育水平作为国家发展的核心战略并实施三个方面的举措，包括加大对教育的投入、提倡精英教育、大力普及英语教学，促进新加坡教育的国际化进程。与此同时，新加坡政府大力推动法治意识、规则意识深入人心，促使国民高度自律，切实维护法律的神圣地位，将国家社会的法律法规、行为规范内化为国民素质，为整个社会包括高校内部治理模式的形成提供了重要保障。

2.基本内涵。学生治理反映在两个层面，一是宏观层面，是以学习者更好的学习体验为中心推动内部治理体系的构建和运行；二是具体事务管理层面，指的是由学生参与高校学生工作运行和决策的管理模式。涉及内容主要包括：一是学生发展事务，包括全面发展学生的综合素质、创新思维与创新能力，推行学生自行管理及自我负责的形态建设。二是稳定事务，包括心理辅导以及危机干预和处置。重点提供咨询、辅导、培训和紧急援助服务。三是服务事务，包括帮助学生养成良好的道德品格、落实好经济困难学生帮扶、勤工助学等工作等。

3.理念基点和现实依据。学生治理模式的构建基于三个方面的主要认识。一是如何定位大学。在此问题上，与我国高校理念基本一致，南大同样也更加强调学校不仅是学生学习生活的地方,更是学生成长成才的地方，注重集合学校的所有资源为学生的成长成才提供优质高效的服务。二是如何定位身处其中的学习者。在学生治理模式中，他们认为，学生首先已是成年人，首先应对自己负责同时对社会负责；其次，学生自己是自己利益诉求最好的价值判断者，理应具有实现自我管理、自我教育和自我服务的能力。三是如何定位管理者。南大学生工作部门以主导者的身份，代表学生参与、制定学校相关秩序和规范，协调学生工作中各利益主体的价值诉求，激发各利益主体积极参与学生工作治理的活力，实现学生的全面发展和个性发展的紧密结合。

此外，南大有学生约 31900人，其中本科生约 23800人，研究生约 8100人。根据《泰晤士报》2016年数据，留学生占比32%,本科生中有20%为外国留学生，来自85个不同的国家。多元化的种族和不同的文化背景与诉求，也更加需要在学生治理中体现各方力量和声音，在推动共同参与中体现互相尊重与交流融合。这也构成了南大整个学生治理体系的重要现实依据和基本前提。

二、学生治理体系的架构与运行

1.组织机构设置。在学校管理体系中，学生治理体系主要涉及两大层级，分别为：在学校层面，教务长全面负责学生事务，副教务长分管学生生活，下设首席策划官兼注册主任。设独立学生事务处，由首席策划官兼注册主任分管，对上向教务长汇报工作，对下面全体同学负责。其职能大体相当于我国的学生处和团委的职能, 拥有心理咨询、社团管理、学生发展规划等职能,学生事务处设有专职学生工作人员和指导老师（助理经理级以上）约10余人。在学院层面，院系一级设有专职学生工作人员。学院有1名分管学生事务的副院长或助理院长，下设副经理，有2名左右老师协助开展工作，组成学生事务组。学院与学校学生事务处没有上下隶属关系，是平行的。

2.构建全员育人机制。以专业教师为例，南大规定专业教师必须定期担当学生组织的专业指导。在专业教师的考核中，主要包含了科研、教学、社会服务三项主要内容，其中社会服务当中学生事务则是非常重要的一方面。其具体内容主要包括：学生创新创业能力的培养、学业咨询、学生社团的指导、学生职业生涯规划等等。对于副教授而言，除教学、科研任务外，还需要具有承担行政或管理事务的心理准备和能力。正教授则在担任高水平的科研和教学工作以外，还要承担一定本科生教务管理工作等。此外，南大虽未建立书院制，但是在每栋学生宿舍楼选聘专任教师做兼职学生教育管理者,每栋学生宿舍楼按单元配备住宿老师, 主要负责安全教育、宿舍活动和寝室相关事务，提供咨询、培训、支援、协调等服务, 学生有问题可以先找住宿老师咨询, 住宿老师视情况做相应的处理和转介。

3.强调凸显学生为主体的管理模式。南大注重充分发挥学生“自我教育、自我服务、自我管理、自我监督”的作用，主要通过以下几种方式予以实现。

第一，社团管理是南大学生治理、体现学生参与管理和治理的主要载体。目前，南大学生社团约120多个，分为5类：学生会、学术团体、非学术团体（文化活动俱乐部、体育俱乐部、福利俱乐部）、特殊兴趣类团体、宿舍会务执行委员会。各学生组织分工明确，种类繁多, 均享有较高的自主权利，包括社团内部管理和持续发展。其中本科生学生会管理学生财务资助设置与颁发，每年大概会有200多万新币。对于校方而言，主要负责制定社团发展和管理的基本政策、提供相应的配置资源以及审批经费，对活动的政治性、安全性预先把关，对于重要活动要全程参与。与国内大学相同的是，学校涉及学生事宜的决策都有学生会参加，倾听他们的意见，有时也会因学生会的反对而改变校方的决策。

第二，宿舍管理充分体现了学生自我管理的意识。南大现有25组宿舍（一般以楼为单位），每组宿舍都有一个学生组织，即宿舍会务执行委员会，负责举办本组宿舍的各项活动以及管理各类设施，包括本组宿舍楼设有的阅览室、自习室、洗衣房、餐厅、健身房、活动室等等。住宿老师对此提供意见和咨询服务，同时指导学生宿管会活动、及时反馈学生心理问题，而对宿舍日常管理基本不干预。

第三，学生活动中心的自我管理。学生活动中心完全由学生会管理，学生部门使用中心需要向学生会申请，学生的各项活动完成由学生策划、组织，学校审批。关于学生自主运营的商店，学校提供地点，由学生会自主运营，完全按照企业的方式动作，营业的收入用于支付工资等，其余部分用于资助有困难的学生。

第四，直接参与校园管理具体事务。以参与校园巴士管理为例，其主要工作内容和程序大致包括：一是收集学生意见反馈学校；二是成立讨论小组研讨解决问题，由学生会和学校的有关部门共同成立；三是将讨论出的解决方法提供校方尝试解决，校方然后将处理情况反馈给学生会和学生事务处。持续循环直至问题得到有效地减缓或解决；四是当问题减缓或解决的时候，学生会负责向广大学生大力宣传问题被减缓或解决的情况。此外，在学生违纪调查委员会中也有学生参与。

4.环境制度技术的有力保障。主要包括三个方面：

第一，制度规则制定和落实层面。一是充分厘清了行政管理、学生组织以及教师之间的职责边界。为构建突出学生自我管理、自我发展的管理体系奠定了基础，也为学生充分发挥自我管理能力提供了“法理”依据和制度保障。二是为学生充分参与实践和实现自主管理等提供了充分的时间和机会条件。在其推动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改革体系中，设计了专业主修模块、通识教育模块、学生个性发展模块等多元丰富的课程模块，规定专业主修模块最高占比70％，通识教育模块、学生个性发展模块占比不低于30％。以南大社会学院本科课程架构为例，总学分 126 学分，其中专业主修模块69学分，占总学分的 55%；通识教育模块27 学分，占总学分数的22%，包括写作、沟通、信息素养等基本技能课程以及创新创业教育、人工智能、大数据等紧跟时代发展的课程；自由选修模块30学分，占总学分数的23%，涵盖学生根据自身个性发展需要自主选择的课堂教学课程以及学生参与社团、社会实践等课外素质拓展活动。三是重视学生作用的真正发挥，增强了学生参与管理的严肃性和一定程度上的“权威性”。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就是学生测评。在教师招聘环节中，初步遴选的应聘候选人须先按教学进度给学生上一次完整的课并接受学生测评，评教过关后再看科研潜力，才有录用机会。不仅如此，在教师职称晋升评审时，教学方面第一个层面的评估就是学生测评，测评内容包括讲课内容、讲课方式、对学生的关心、与学生互动、学生对本课程的热情培养等。如果评教结果不行，在职称晋升时也是一票否决。在教师年度绩效考评时，学生评教结果也直接与教师年终的绩效等级评定挂勾。而且，如果学生评教过低，教师必须进行培训或者调整包括离开。

第二，硬件环境创建充分体现以生为本的理念。一是人性化的布局设计。区别于国内大部分高校建筑单一明确功能的规划设计，南大的校园布局其实非常鲜明的体现了集中便捷、分区化的特质。学校有中文、外文图书馆8个，分布在不同区域和楼宇里。宿舍楼组有专门供学生讨论的会议室、学习的自习室、阅读室、小型活动中心、食堂、健身房、体育场馆等；部分宿舍区设计了学生探索新想法的“车库”式工作室、计算机房等；宿舍楼内公共区域设有厨房、洗衣房、会客厅、自习室、活动室等，方便学生高效完成从学习、运动、吃饭、讨论到休息、参加活动的切换，既节约了时间也便于分流。二是充分、先进便捷的学习研讨、生活空间。从停车库、楼宇之间的连廊到教室之间的空间，随处可见方便学生社团小规模活动、研讨学习交流的空间，配备有桌椅、电源以及直饮水等，周到完善，非常适宜学习研讨。2015年落成的“The Hive”学习中心，建有56间智慧教室，适用于研讨教学以及学生自主讨论学习，可在线申请。此外，在图书馆为学习共享、信息共享和创客提供共用空间，方便合作研究和跨学科交流。

第三，信息化的有力支撑保障整个治理体系的高效运行。一是构建更好学习体验的系统环境。包括：体现以学生为中心，用于支持翻转课堂，强调互动、参与式、体验式教学的282间智慧教室；服务于教学、学习能力提升的网络教学平台、MOOC、录播系统、学生课堂理解反应系统、学习活动管理系统、论文查重系统及移动学习应用等系统；涵盖内容开发和互动学习的平台i-NTU learn等等。二是构建服务支撑大学内部高效运转的平台系统。如覆盖教师、学生、金融、资产的全生命周期管理的校园信息系统，即最大限度整合数据的统一数据库，使得管理层可以通过管理信息仪表板实时查看本科生、研究生、教职工相关的各类统计数据，建立、监督、实施和评估关于学生工作、人力支出等短期、中期及长期计划等，同时也为师生提供一站式服务。三是大力实施依托科技促进学习计划。不仅重新设计500余门在线课程资料和相关教学活动，而且充分利用学习分析工具分析收集的数据，使学校和教师能够分析和跟踪学生的学习成绩和学习行为，识别和诊断是否达到学习成果，并及时改进课程设计。对有风险的学生可进行识别和早期干预。学生自己也可利用信息与同班同学相比较，监控自己在课程中的表现。与此同时，目前正在积极依托相关学科，大力开展学习科学的研究，重在了解学习特征和偏好、研究教学效率和学习方式等，以期通过研究持续提升教学和学习成效。

三、几点思考

纵观新中两国高校管理的现状，既有相同之处，也有各自鲜明特色。在不断加深对于以南大为代表的新加坡高校管理的认识过程中，既更加坚定了对于建设教育强国的强大自信，同时也引发了对于如何在新时代背景下落实好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尤其是以学生为中心、创新推动学生管理工作的新思考和新启发。

（一）从受教育者到学习者，如何全面认识和定位学习活动中的主体。在新时代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建设教育强国、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的今天，构建基于激励和引导学生走上自我发展之路的教育教学体系，建立新型教学主体以及学生工作管理主体间关系，着力培养学生全球胜任力，构建与之相适应的治理体系，个人理解，一个重要的基本前提，就是如何定位学生。在为学生提供良好环境、资源、平台，关心关爱、服务帮助学生的同时，还要将其当作成年人加以要求。更重要的是，相信、鼓励、引导学生将自己当作成年人对自己负责。从制度设计到教育教学改革到实现学生管理工作的“四化”，从某种程度上讲，这是所有一切的基点。

（二）从管理到治理，如何建立匹配一流大学的学生管理体系。从南大的启示看，除了对于大学、学生以及管理工作的认知定位以外，有三点值得思考，一是更加明晰的权责定位和底线。学校宏观管理、学生团体自主管理、学校、学院、学生、教师等等，职责边界非常清晰，底线非常明确，权责的限定较为合理，各方认同度较高；二是注重学生主体作用的充分发挥。不强调管理而是理性引导，以学生为主体（以人为本）、参与为前提（互动分享），把学生看作重要的利益相关方，提倡学生更大范围和深度上的自我管理，建立“服务型”管理体系，从而达到管理与服务的协调统一，确保了学生自主发展与学校合理监管的协调、统一。三是对于制度规定的严格执行和自觉担责。尤其是在推动依法治国、依法治校、依法行政的今天，还需要不断加强法治思维、契约精神以及责任意识的教育引导。

（三）从点到网的思维，如何推进内部治理体系各要素的有机协同。一是靶向明确、全方位的聚焦。在整个学生治理体系的构建中，从机构、制度、教学到布局、设施、环境等等，从校内教职员工到校外广泛发挥校友在学生培养、职业发展、创新创业等方面作用，始终紧密围绕学生这一中心，明确自身职责和发力点，才能更好的集合所有资源为学生的成长成才提供优质高效的服务。二是系统设计、高效率的协同。明晰的业务流程和高效的部门协同是新加坡各项工作开展的基础。其中最重要的基本前提就是清晰的管理流程，在流程设计、再造的过程中，为高效协同打下了坚实基础。其次信息化的支撑是关键。新加坡建设的世界首例电子贸易通关系统，35个部门的盖章流程仅需10秒完成。一站式服务的背后，其实是一条龙的有机协同，使得学生只需面对一个人，即可解决所有属于不同部门之间的业务。三是建好环境、最美好的体验。能否让“整个学校都是图书馆”或者让整个学校都变成学习交流讨论之地？将教室、图书馆之外的其他场所尽可能地打造为学生学习的良好场所，使得学生的生活和学习融为一体，分不清课上课下的界限，努力建设先进便捷的学习和生活环境，提高校园生活的质量和效率，使得每个师生都能在此有最美好的体验，这也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