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者 秦 明 学生记者 王瑞琦 林少勋
一所优秀的大学，首先得有一批优秀的学科，而一个优秀的学科，则需要一大批优秀的教授作为支撑。归根到底，优秀教授是一流大学的基石，是他们给学校创造了丰富的成果。
记者：西电的奋斗目标是建设成为特色鲜明，研究型、开放式，国内一流、国际知名的高水平大学，您能不能给我们讲讲您是怎么看高水平大学的？
过振：在谈高水平大学建设之前，首先必须明确如何对它进行评价。评价一所大学，可以从两个方面进行：一个是科研，一个是教学。一所优秀的大学，首先得有一批优秀的学科，而一个优秀的学科，则需要一大批优秀的教授作为支撑。归根到底，优秀教授是一流大学的基石，是他们给学校创造了丰富的成果。
现在，我们都在思考评价科研和教学的标准。对于一流大学而言，科研的评价，无外乎承担课题，科研成果、获奖情况、专利申请、发表论文等；教学评价，一般是指这个学校博士点的多少，博士点的质量以及涉及学科的深度和广度，等等。
记者：为什么博士点的多少是教学评价标准的重要度量，难道没有博士点的高校就不具备人才培养的能力么？
过振：当然不是。之所以以博士点作为教学评价的标准，是因为我们现在讨论的主要是一流大学、高水平大学的教学评价标准，不是普通的大学。档次不一样，因此要求也不一样。大学并不都要有博士点，但一流大学必须要有。
记者：您刚才提到了大学的档次，能不能更深入地说说这个话题。
过振：国家把大学分为“985”、“211”等不同类型的建设高校，实际上就是把大学分档了。其依据主要是学校所取得的科研和教学成果，以及创造该成果的人才力量的累积，是否进入“985”、“211”，差别是很大的。
当前，民间也在对大学进行排名，这也是一种分档的表现形式。这些排名虽说是民间的，但影响很大，关系到各个学校的知名度。当然，这些排名的方法还需要进行改进，而且还应该避免非技术因素，比如说潜规则。不过，我认为大学排名这种做法应该是要鼓励的，它起码能使排名靠后的学校有动力，有一个争取向上的机会；同时，也能够让那些排名靠前的学校有压力、有危机感，因为如果你不努力，也许明年就排到后面去了。
这样的排名，我觉得还是很有意义的，它能够促进各个学校更加努力，促使大学在相互竞争中朝前走。
只有从事高水平的科研，才能知道目前这个行业需要的基础知识是什么，进而才能更好地向学生讲授这些知识。既搞教学又从事科研，是高校教授区别于研究所研究员的优势所在。
记者：您刚提到优秀教授是一个大学的基石，那什么样的教授才算是优秀教授？
过振：教授应该从事教授级水平的科研和教学活动。清华大学校长顾秉林教授说过：“不搞科研的人不能升教授，不搞教学的人不能当教授”。这句话很形象地摆正了科研和教学的位置。
当前，有些学校把教授分成两类：一类叫科研型教授，另一类叫教学型教授。这个提法妥不妥，关键要看怎么解释。如果理解成：有的人擅长教学，就叫他全力搞教学；有的人擅长科研，就叫他全力做科研，这样就有点片面了。普通大学或许是可以的，但重点大学不行。如果把它理解成：一个教授由于时间和精力有限，他可能在一段时间偏重于教学，另一段时间偏重于科研，但他同时具备科研和教学的能力，这样就比较全面了。
现代社会，科学技术日新月异，只有从事高水平的科研，才能知道目前这个行业需要的基础知识是什么，进而也才能更好地向学生讲授这些知识。从事科研工作，这一点对于指导博士生、硕士生更加重要：一个教授如果不搞科研，他很难带好博士生。
从另一个角度讲，一个搞科研的教授，如果能够搞好教学，他就能静下心来，理清一些基本概念，搞科研的后劲也就比较足，想法也比较多。而且通过从事教学，他还有机会接触到很多年轻人，便于发挥年轻人的智慧。我认为，既搞教学又从事科研，是高校教授区别于研究所研究员的优势所在，高校教授之所以新思路比较多，就是因为他还同时从事着教学工作。
可见，科研和教学都很重要，对一个教师来说，是缺一不可的。
记者：对教师来说，科研和教学确实都是很重要。能不能给我们说说优秀教授具体有什么要求？
过振：可以这么说，一个优秀的教授必须要有知名度，起码应该在国内有一定的知名度。知名程度意味着你的成果得到了同行公认。一个教授，如果得不到同行的公认，就很难谈得上优秀。知名度需要三个条件：第一，要有成果；第二，要善于表达自己的思想；第三，要谦卑。
成果是硬指标，不用多说。下面，我先说说第二点，即要善于表达自己的思想。现在，一个人要表达自己的思想，机会和平台都很多。各种各样的学术刊物，不同层次的学术会议，以及申报、完成一个课题过程中的汇报、检查，都是表达自己、展示自己的机会。可以说，只要你有才华，展示自己的舞台是没有边界的。
我有一个习惯，看一篇论文，特别是我所关注领域的论文时，如果写得非常好，我总是想方设法联系到作者，我喜欢和他们通电话。文章写得好的人，人其实也很优秀，大家很容易找到共同的话语，很有说头，有些还有机会进行面对面的接触，就这样，我们成了朋友。可见，展示自己的机会确实很多，我们可以通过文章表达自己的思想，同时也向别人介绍自己。
最后谈谈第三点，一定要谦卑。要知道，现在科研攻关已经不是单兵作战的时代，靠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必须依靠同行的共同努力，才能够把科研工作做好。因此，你必须拿出谦逊的态度，尊重同行们的成果，才能够和人家交流，并开展合作研究。
如何申请一个课题呢？第一，要对这个课题感兴趣，不感兴趣别做；第二，选择的课题，必须要符合三性：先进性、实用性和可行性；第三，你还要能够做得出来。
记者：您刚才谈到了优秀教授的评价标准，那如何才能成长为优秀教授呢？
过振：要想成长为优秀教授，最重要的还是要靠个人的能力和努力。
开展科研工作，关键是要申请到课题。如果没有课题，特别是对于工科专业来说，很难从事高水平研究，也很难把自己的科研工作融入到同行们的研究之中。因此，申请课题非常重要。
在研究所，特别是在公司，科研人员的主要任务是承担和完成课题，而申请和落实课题主要由单位负责。这一点在高校中是不同的，申请和承担课题的主动权主要在教授本身。
如何申请一个课题呢？第一，要对这个课题感兴趣，不感兴趣别做；第二，选择的课题，必须要符合三性：先进性、实用性和可行性；第三，你还要能够做得出来。这三条缺一不可。
但是，申请课题只是整个课题的第一步。有的人往往重视申请，而轻视了完成课题。其实，完成课题所付出的努力，比申请课题更大。因为在完成课题的过程中，要解决很多技术关键，需要发挥你的聪明才智，需要付出你的艰辛努力。
最后，在完成课题的时候，还要想到下一步课题该做什么。最好下一个课题是在前一个的基础上做的，使其具有连续性。以我所在的课题组为例，从82年成立发展到现在，已经28年了，实际上只干了两桩事情：上世纪80年代做了一个二氧化碳激光器，90年代到现在，做了激光二极管泵浦固体激光器。在此期间申请并完成了许多不同层次的课题，从开始有这个想法，然后把物理指标完成，最后解决工程化问题，推广应用，在此基础上再做更高水平、更高指标的研究。快30年，我们就干了这两桩事情，集中精力打优势仗，把它做到全国领先。整个过程一以贯之，具有很好的连续性。
我觉得，申请课题说难也不难，关键要看你如何把握，要坚持下去，把兴趣融入，没有兴趣，idea出不来的。当然，搞课题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和谐相处的研究团队，并把研究生的作用发挥出来。
对管理服务部门来说，希望把以人为本的原则体现在具体的工作过程中，尽力实现和谐化管理和服务；我们盼望营造一个全校各部门都能够齐心协力把学校科研、教学搞上去的大环境。
记者：在您看来，成为一个优秀教授除了其自身的努力，还有其他因素么？
过振：学校的环境对一个教授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每一个学校都有很多优秀的教授，现在很多优秀的教授都当了领导，成了所谓双肩挑的干部。教授参与学校管理，这是好事情。但是另一个方面，优秀的教授还有很多，学校也还需要靠他们来创造科研和教学成果。
关于双肩挑这个话题，别的人说过，我也多讲几句。举个例子，清华大学的物理系就把这个问题处理得很好。他们的物理系有院士10个，还有一大批“长江学者”和“杰青”，但真正双肩挑的就2人，其他的人都是当一名普通的教授。我曾经和那些没有行政级别、只从事科研教学工作的教授谈过，我问他们：你们过得适意不适意呀？他们说自己过得很舒畅。
为什么呢？他们说，教授们各自从事相对独立的课题，他们的研究成果能够得到尊重，他们合理的意见能够得到采纳。他们介绍说，系里有一个教授委员会，会不定期召开会议，重大事情都要在会上进行讨论。因此他们觉得，当官和不当官，双肩挑还是不双肩挑，都差不多，一样都能够心情舒畅地工作。
我们学校现在碰到的事情太多，很多事情都非常复杂，如何对这些事情进行决策，需要智慧。倘若建立一个平台，把教授们的智慧发挥出来，那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一方面，可以使决策更加合理，另一方面，也可以使教授们得到应有的尊重。
记者：您讲到了环境对优秀教授的成长很重要，学校的管理是不是也同样重要？
过振：当然重要。搞一项科研，别看就那么几个人，实际上牵扯到的学校职能部门很多。从课题申请到科研实施，再到结题验收三个阶段中，可能涉及到许多领导和管理部门，包括校党政办、院办、科研处、人事处、研究生院、国资处、物资处、财务处、发展规划处、审计室、档案室、保密办、保卫处、后勤部门等。需到上述单位去办理并解决许多问题。例如：申请的落实、初审和课题的确定，设备材料的购置，固定资产购置竞标的申请和实施，外协合作单位的确定和管理，实验场地的建设和改善工程竞标的申请、实施和审计，详细规范标准的确定，保密审查，质量论证，鉴定检验的准备和实施，协助单位的来访、招待和安排，结题的申请、组织和课题验收，各种技术资料（包括申请、实施方案、专利证书、成果鉴定书、奖励证书）的归档和使用,奖励的申报，成果的应用和推广，甚至是新员工的住房等，上述问题都必须在管理服务部门的指导、把关、协助和配合下才能得到解决。承担的课题越大、越多，要协调的关系就越复杂，这些问题中的任何一个得不到妥善解决，都可能影响科研的进展。
最近几年来，学校各职能部门的管理服务水平进步很大，为此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但仍需与时俱进。对科研人员，在开展科研过程中，面对复杂的技术难题，要全身心地构思和实施相应的技术方案。为此，必须付出极大的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在申请和完成课题中，需进行调研、外单位协作，频繁的出差时常影响平静的生活，在校内，总盼望得到领导的鼓励，管理部门的善待和尊重。偶然遇到的冷漠和怠慢，有些人可能会影响其情绪；对管理者来说，每天面临众多的业务要处理，常有复杂的、新的问题需要判断、分析和决策，每天要和不同性格的人来打交道，加上人员紧张，南北校区的空间距离，更增加了工作难度。双方都不容易，但就一般情况来说，管理者处于优势地位，管理服务对象相对弱势。
科研人员理应认识到搞科研必须面临这些问题，并遵守相关的规章制度，否则课题无法进行。对管理服务部门来说，希望把“以人为本”的原则体现在具体的工作过程中，多考虑管理服务对象的难处和处境，多一些人性化的举措，尽力实现和谐化管理和服务。但要做到这一点，确实是一门学问，需要付出极大的智慧、热情和努力。在管理服务工作中，双方的相互尊重是非常重要的。我们盼望营造一个全校各部门都能够齐心协力把学校科研、教学搞上去的大环境。
摘自《西电科大报》2010年5月29日总第41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