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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岁月
第五部分 中央军委工程学校时期
2015-05-07 17:47审核人:

在革命的洪流中(节录)

——记军委工校的学习和生活

董建中 李文朴 王克正

【作者简介】董建中,河北省黄骅县人,1928年11月生。1949年3月参加革命。曾任区队长、政治干事、政治教员、资料研究室主任、社会科学研究室主任。1961年7月北京中国人民大学中共党史系毕业,任副教授,教授,全国中共党史人物研究会第二、三、四届理事、陕西省社会科学学会联合会理事,陕西省中共党史人物研究会第一届常务理事,第二届党务副会长兼秘书长,陕西省中共党史人物研究会编委会委员等职。

李文朴,1932年生,哈尔滨市人。1949年9月参加革命,曾任区队长、副班主任、秘书、教务部党委副书记、校办主任。

王克正,1930年生,沈阳市人。1949年9月参加革命,曾任区队长、教员、助理员、教材处副处长。

1949年是中国历史上天翻地覆的一年,旧中国如同浑浊的黄河之水,滚滚东去,一去不复返了!新中国恰似喷薄而出的一轮朝阳,出现在东方地平线上。神州大地,万物当春,新时代的帷幕拉开了,中国人民第一次作为这个舞台上的主角,扬眉吐气,高奏凯歌。这胜利的凯歌,形成了一个强大的磁场,把广大热血青年吸引进了革命的大家庭中。

初入工程学校

1949年7、8月份,我们作为被招收的学员,分别从北京、哈尔滨出发,先后到达张家口军委工程学校。到校后我们高兴地脱下了学生装换上绿军装,带上胸章帽徽,成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好神气!有人问我们:“为什么参军?”我们没有那么多豪言壮语来回答,只是说:“那么多同学都投入了革命的洪流,我们也不能站在岸边观潮!”社会的巨大变化使我们心潮澎湃,再也不能安心于原来的学校生活了。我们在参军前,有的曾在革命大学学习过,有的在解放区受过党的教育,参加过一些革命活动,对国民党反动统治的腐败,大家早已厌恶至极,盼望换一个新天地。但对共产党的认识也很肤浅,只有一种仰慕之情,对军委工校(即军委机要干部学校)颇感兴趣,所以对张家口是很向往的,这大概同抗战时期的青年奔赴延安的心情相类似吧!

从外地来的学员陆续到校,即开始编队。全校学员分为六个大队,我们被编到六大队22中队,全中队分为7个组,中队的同学大部分来自华北电专。山西地区人较多,他们年龄较小,文化程度较低。此外还有来自东北、华北、华中等地的学员,他们年龄较大,文化程度较高。正如毛泽东同志所说:“为了革命的目标大家走到一起来了。”中队是基层单位,党团支部设在中队,因此,中队长和指导员就是我们天天见面的顶头上司了。中队长马骏是个20多岁的年轻的团级干部,但他已是身上多次负伤并有十多年军龄的老干部了。他深沉持重,严于律己,从不矜夸,堪称师表。指导员李文生是一个健美的军人,不仅外表矫健,而且心灵美,为人正直,诚恳而和蔼可亲。他们的优良作风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对我们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我们来自五湖四海,组成了革命大家庭,欢快地聚集在这所新成立的军委工校。

军委工校座落在张家口市东山坡,这里曾经是日本侵略军的营房,后来又是国民党部队的营房,解放张家口时遭到敌人的严重破坏,到处是瓦砾碎石、残垣断壁,马路高高低低,杂草丛生,几乎找不到一条像样的道路。校舍没有围墙,山上的野狼在校园内时有出没,晚上,厨房里的肉食几次被野狼吃掉。为了吓唬野狼,我们就在临街的墙壁上用白灰画了许多圆圈,据说狼见到白圈就不敢走进。晚上去厕所(在距离宿舍校远的地方,临时用席子围成的厕所),为了壮胆往往是结伴同行,而且手里提着棍棒,以防与野狼发生“遭遇战”。

军校的生活对我们这些来自大城市的青年学生来说是相当紧张、艰苦的,但又是团结、愉快的,全校统一作息时间,早晨一声号令,立即起床,迅速穿起衣服叠好被子,先去厕所,然后跑到操场集合出早操,这些动作要在十分钟内完成。开始很不习惯,不免有些忙乱,衣服穿错了,袜子找不见了,因为大家睡通铺,每人只有半米宽的位置,七八个人挤在一个铺上,所以衣袜互相搞乱,一时找不到的情况时有发生。集合后由执行组长检查服装穿着是否整齐,经常出现纽扣扣错、风纪扣未结、鞋带未系、帽子未戴等令人可笑的狼狈像。冬季出操往往是在零下20度的气温下进行,凛冽的寒风穿透了棉衣,冻得浑身发抖,大家就跑步、作操,直到身上出汗,然后再回到宿舍洗脸后去吃饭。吃饭没有饭厅,气候恶劣时就回到宿舍吃,一般情况下就在院子里蹲在地上吃。饭前先集合唱歌,然后解散吃饭。吃的是小米、高粱米、荞麦面,每周改善一次伙食,吃一顿馒头;每8个人一盆菜,主要是土豆、萝卜、白菜,至于来自鱼米之乡的南方同学自然是很不习惯的,但他们用“考验”二字来勉励自己,生活过得也挺愉快。1950年“三八”节这一天专为女同学改善伙食,做了许多肉菜,把她们集中到一起吃,男同学照样是炖萝卜,有些人看到女同学吃肉,不免馋涎欲滴。我们男同学知道有些女同学是不吃肥肉的,就端着碗等吃她们剩下的肥肉。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女同学把肥肉留给了男同学,使我们沾了光,大饱口福。

生活是艰苦的,然而精神是愉快的。入学后“第一课”是建校劳动,要把这荒凉的东山坡,建成美丽的校园。我们铲除了杂草,整修了一条条马路,把一块高低不平的坡地,建成了一个宽大的操场,命名为“八一”操场;把一条深沟填平,建成了篮排球场,统名为“大沟球场”。各中队、大队还在自己宿舍周围修建了篮、排球场和上军体课用的小操场。我们自己盖厕所,修猪圈,还帮助修缮队扛木料,运沙石,修建教室,修缮宿舍。经过几个月的建校劳动,使学校面貌大大改观。在劳动过程中手上打了血泡,肩被压得红肿,晚上睡觉时,痛得不敢摸,可是第二天照样抬土石,扛木头。在劳动中开展比赛,你追我赶,争先恐后,谁也不愿偷懒。为了配合建校劳动,还开展文体活动,校文工队(后改为文工团)演出话剧、歌剧,召开联欢晚会,演奏革命乐曲、歌曲。各中队每周都有文体活动,如开晚会、看电影、出壁报、组织球赛。中队开晚会由各组出节目,许多能人大显身手,北京来的周涉华唱京剧颇受欢迎,陈柱章多才多艺,表演个小节目常常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看电影对我们来说既是一种娱乐休息,又是一种行军锻炼。学校的电影院是在距离东山坡八九里路远的大境门内,来往路上就得用一两个小时,每次去看电影都是戎装整齐,列队前往,多数是去一次看两个电影,有时要看到深夜,当返回宿舍时,已是夜间一两点钟了,当执行中队长宣布明天不出早操时,大家格外高兴。每逢节日(学校当时没有寒暑假)文体生活更加活跃,组织大型球类比赛和文艺演出,总政文工团等单位特意从北京等地赶来为我们演出,马玉涛、常香玉等都曾到校演出过。在开展群众性的文体活动中,发现和锻炼了一批优秀的文体骨干,如全军组建“八一”足球队时,我校有3人被选入队,足球名将国家足球队队长陈福来,“八一”足球队原主教练朱一先都是当年由本校学生中选拔去的。

每逢节日伙食也有所改善。1950年2月过春节,各组从伙房领来饺子馅和面粉,大家围在一起包饺子。南方的同学不会包,捏不拢口,结果煮了一锅烂饺子,大家自嘲而又自慰的说:“别看饺子破,吃起来倒很香。”有的说:“饺子煮烂了,吃了好消化!”就这样欢欢乐乐过春节,革命大家庭的温暖,使人们忘记了小家庭,连那几个娇嫩的女同学也没有一个因想家而哭鼻子的。我们洗澡、理发、洗衣服也形成了集体活动,各组都备有理发工具,同学之间互相理发。有些同学手艺相当高,可以根据不同人的脸型理出使你满意的发型,不过那时没有人敢讲究发型,怕受批判。校内起初没有澡堂,各组集体列队到市内一家浴池去洗,集体去的好处是可以互相搓背。我们不少人就是从那时学会了搓澡,至今仍颇有用武之地。利用星期天洗衣服,大家把水盆放在院子里洗,边说笑边洗衣,几个人合作,流水作业,既节约用水,又提高了效率,大家称之为“愉快的劳动”。

军委工校的这种军事共产主义生活,对我们这些刚刚参军的青年学生是一个很好的锻炼,使我们不仅从组织上参了军,而且从思想上、感情上也开始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革命战士了。在80年代的今天,我们不能要求当代的青年再过40年前的那种艰苦生活,但是那种团结互助,遵守纪律,勤俭节约,反对浪费的作风仍然是值得发扬的!

露天大教室

军委工校是依着山坡地形修建的房子,上上下下,高高低低,很不整齐。这些房子多是学生宿舍,少数是干部办公室。用来上课的教室很少。我们听课是在大操场,大家把它称做“露天大教室”。

在这个“露天大教室”里自然没有桌椅,每个人的双膝就是课桌。每人一个小马扎,这个小马扎的利用率最高,上课、开会、学习都离不开它。上千人坐在“露天大教室”里,排列得整整齐齐,纵横成行,除非统一休息,不然没有一个人随便走动,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听老师讲课。不管风吹日晒,一个个低着头,手不停地快速做笔记,没有教材,全靠笔记,课后还要组织学习、讨论。个人自学和开讨论会都在宿舍,中队、大队集合开会都在院子里。当时物质条件很差,学习用品奇缺,就连学习必需的笔记本、墨水都难保证供给。笔记本是自己订的,订本子用的纸是学校统一发的,每学期每个人发几张(整张)单面油光纸或颜色发黄的单面草纸,自己裁开,装订成笔记本。半年的政治学习,有的同学竟记了大大小小10多本笔记。

对于这种艰苦的学习条件,尽管开始很不习惯,也有人情绪不高,但不久也都习惯了,而且感到挺有意思,并不埋怨,也不叫苦。原因何在?第一,大家都有那么一股革命热情,革命就意味着吃苦,革命不仅要同敌人作斗争,而且要同各种困难作斗争,这个道理是我们适应那种环境的精神支柱。第二,领导干部和我们同甘共苦,领导同志说:“现在比抗日战争时的艰苦生活好得多了。”虽然学习条件差,但环境是安定的,不用担心敌军的袭击。第三,困难是暂时的,随着全国的解放,生产的恢复,物质条件是会逐步改善的。

事实正是如此,大家动手进行建校劳动,后来又修复了一些教室,整修了马路,校园的面貌大大改观,学习条件逐步改善。例如每个学员不仅有一马扎,而且每人有了一把扶手椅,椅子的右面有一块伸出去的木板,可以把手放在上面写字。这种扶手椅,既是椅子,又可当桌子用,在扶手椅上写字就好得多了,因此,大家很喜爱它。转入文化和专业学习以后,一切学习用品几乎都由学校统一发给,各种笔记本,不但纸质良好,而且学校统一订做了一批印有“中国人民解放军通信工程学院”字样的、各种规格的硬软皮笔记本、保密本等。抗美援朝时期,全国人民慰问志愿军、解放军,我们都得到了一份慰问品——14K金的钢笔一支和一个专做的搪瓷杯。据说这种钢笔的价格比美国派克笔的价格还要高。钢笔对我们这些来自大城市的学生来说,并不是什么十分稀贵的东西,但是对这支钢笔,大家把它当作珍品保存着,有的人一直保存了几十年,原因不在于它的价值,而在于它是一件具有政治意义的纪念品。

从 头 学 起

早在开学典礼之前,集中半年多的时间,学习政治,改造思想。起初,主要是学习时事政策,学习毛泽东同志在1949年为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28周年写的《论人民民主专政》和他为新华社写的《丢掉幻想,准备斗争》、《唯心历史观的破产》等五篇评《白皮书》的评论文章。

从1949年11月起,在继续学习时事政策和毛泽东著作的同时,转入学习《社会发展史》(这是主课)和《论共产党员修养》等。这一学习步骤是为思想总结在理论上、思想上作准备的。如果说这一步和在此之前的政治学习是整个教学计划的第一步,那么思想总结就是第二步。

《社会发展史》是一门系统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理论课,我们对它是陌生的,从内容到方法都必须从头学起。

担任《社会发展史》的教员,主要是著名哲学家艾思奇,此外还有杨献珍、孙定国、王学文等,他们都是全国知名的学者。虽然当时物质条件差,教学设备简陋,同学们听课都坐在“露天大教室”,但是能听到这些全国一流的教员给我们讲课,大家都感到十分高兴。每次上大课时,学校都架起了喇叭,打开扩音器,台上摆上几张桌子。主持人多半是政治处主任贺伯升同志。贺主任是四川人,他是一个颇受大家尊敬的高级干部,他操着浓厚的四川口音对大家讲:“今天请艾思奇同志给我们作报告……大家欢迎!”艾思奇同志开讲了,他也是四川人,同样操着四川口音。他从生物的起源讲起,什么单细胞、三叶虫、从猿到人、劳动创造世界、生产斗争、阶级斗争,一直讲到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将来的共产主义。

对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历史观和基本常识,我们是无知的。在中学时,曾学过生物课,那是讲植物与动物的产生与进化,仅仅限于自然界,从不和人类社会挂钩。所以,不了解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更不知道未来的社会是共产主义社会等等,因此对艾思奇等人讲的一套理论感到很新鲜。在学习方法上,强调理论联系实际,特别是联系自己的思想实际,强调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观察和分析问题,掌握社会发展史的基本理论,这一切就要求我们必须从头学起。

从1949年到1988年已经39周年了。当年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如今已年近花甲。亲爱的母校,当年您所哺育的莘莘学子,遍布在祖国的四面八方。在这39年的过程中,他们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忠于职守,兢兢业业,为我军的通讯工作、为教学工作和其他各项工作作出了贡献。他们之中有的已是副教授、高级工程师、总工程师、工厂厂长、主任、处长等,更多的人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埋头苦干,做出了不平凡的成绩。如今,在新的历史时期,他们仍然继续发挥着自己的光和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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